电子签名厂商e签宝造假被曝光，强监管推动行业规范发展

伴随着互联网经济的繁荣,数据造假正成为行业毒瘤,并由此衍生出一条规模庞大的产业链。无论是刷粉、刷浏览量、刷单, 还是买份额报告,都有专业的机构在背后提供服务。

直播电商是造假最为严重的行业之一。成都商报红星资本局的报道指出,如果想要在淘宝直播炮制出一个拥有百万人次观看的主播,只需要1.2万元。

在To B互联网市场,电子签约赛道的炙手可热,也让电子签约厂商数据造假的风气越演越烈。日前,北京朝阳区市场监督局下发京朝市监罚字【2021】440号行政处罚决定书,决定书指出,北京易观智库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与电子签约厂商e签宝(杭州天谷科技有限公司)存在合作关系和经济往来,构成了通过撰写行业报告的方式等帮助其他经营者进行令人误解的商业宣传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责令当事人立即改正违法行为并处罚款20万元。

市场份额竟来源用户调研问卷?

用数字来向外界传递实力,是互联网行业的一贯做法。

在今年的618购物节上,头部的直播电商主播又开始了数据PK。李佳琦对外宣布,618预售首日直播间销售额25.65亿,当前销量849.86万件,场观1.06亿。而薇娅宣布的数据则是,直播间销售额23.79亿,销量617.42万件,场观1.04亿。双方的销售数字无比接近,背后的原因就是谁也不愿屈居直播电商第二的位置。

互联网厂商往往也会在财报发布期间,发布市场份额来提振业绩。如小米就在2021Q1财报发布市场份额数据:在东欧地区,小米连续2个季度市场份额第一,市占率32.5%;在西欧地区,小米市占率进一步上升至16.6%,市场份额稳居前三,推动股价平稳上涨。

这些市场份额数字往往有着强大的数据来源支撑,也被业界所认可,而电子签约市场却乱象丛生,多份市场份额数据报告打架。

百度搜索“电子签约市场份额第一”,显示在前两位的厂商是e签宝、法大大。中国电子签约市场专题分析2020》(以下简称“专题分析”)显示,电子签约市场份额上e签宝以36.36%占据第一。而IDC《中国电子签约软件市场份额报告,2019》显示,法大大市场份额26.6%位列第一,e签宝市场份额12.0%,位居第三。

为什么两份报告数据差别如此之大?北京朝阳区市场监督局调查发现,易观发布的《人力资源电子签约市场专题分析报告2020》市场份额数据竟然来源于一份用户调研问卷。并且当事人(易观)与e签宝存在合作关系和经济往来(订阅易观博阅报告库),构成了通过撰写行业报告的方式等帮助其他经营者进行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第二款的规定。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市场份额报告造假事件了。2020年6月18日,易观发布《主流电商平台的3C数码家电品类在2020年“618大促”专场期的概况》的报告,遭到京东的强烈质疑。京东方面表示,不承认该报告的真实性及结论,并请易观诚实说明该报告是否有人支付费用并预设结论,报告数据来源是否真实合法。

造假的背后是融资和不正当竞争

互联网厂商为什么买通智库发布虚假报告呢?

首先就是为了融资。

以电子签约行业为例,易观发布两份报告的前后,e签宝分别进行了C、D轮融资。2019年10月14日,e签宝对外宣传完成C轮6.5亿元融资。十几天不到的时间,10月28日易观发布《中国电子签约市场专题分析2019》报告。2020年11月5日,e签宝对外宣传完成D轮10亿余元融资,而就在十几天前,10月14日易观发布《中国电子签约市场专题分析2020》报告。

2021年3月1日,法大大对外宣传完成D轮9亿元融资。2020年9月25日,IDC发布《中国电子签约软件市场份额报告,2019》,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时法大大正在融资的关键阶段。

选择在融资前后发布市场份额第一的消息,一来可以让潜在的投资者增加兴趣,甚至提升估值;二来让已经入局的股东感受到物有所值,增强信心。

其次就是构建舆论优势。

虚假的市场份额报告可以作为不正当宣传的武器,打击竞争对手。

2019年就发生过小米控诉智库机构IDC市场份额报告的事件。当时IDC发布2019年Q1手机市场份额报告,其中指出小米手机出货量为2500万部。小米连夜发布澄清声明,目标直指IDC,声明其出货量确实是2750万,将会追究某些第三方的不实信息。后来IDC在强大的压力下表示道歉,修正了数据。

行业人士表示,现在越来越多的互联网厂商与智库形成商业合作关系,并美其名曰订阅费、咨询费,以此来形成舆论上的宣传优势。

新浪财经在《高管带头跑路,艾瑞数据造假传闻超乎你的想象》一文中指出,一些数据研究机构专门为百万级的合作伙伴提供数据定制服务,数据一般并未通过调研产生,而是在办公室里为客户量身定做,只要花了钱,任何数据都能做的出来。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有利益的驱使,数据研究机构才甘愿冒着风险去做假数据。

新兴行业需要健康有序发展

每个新兴行业的发展,都伴随着无序走向有序。以直播电商为例,流量、成交量造假已成为行业公害。腾讯《深网》曾报道,在网络红人李雪琴参与的一场直播带货中,当天311万的观众里只有不到11万是真实存在的人数,其他观众人数都是花钱刷量,而评论区与李雪琴亲切互动的“粉丝”的评论,绝大部分也是机器刷出来的。

造假更是对直播电商行业带来了巨大危害,让无数商家赔本赚吆喝。据媒体报道,在财经知名作家吴晓波直播过后,有商家爆料:付了60万坑位费,但是实际成交5万都不到,其中某款奶粉只售出15罐。

直播电商行业在今年迎来最严厉的监管。2021年4月,国家开始施行《网络直播营销管理办法(试行)》,其中明确规定,不得虚构或者篡改交易、关注度、浏览量、点赞量等数据。

电子签约市场是不亚于直播电商的新型市场。泰合资本管理合伙人胡文钦曾经为电子发票算过一笔账:每年 2000 亿张的纸质发票,乘上每张 3 元的成本,仅发票电子化和去税控化一项,就有 6000 亿的潜在市场规模。而电子签约覆盖的合同、单据、协议等纸质文件的量比电子发票总量还要大,也将是万亿市场规模。近年来,腾讯、字节跳动、蚂蚁金服等互联网巨头也意识到电子签约市场的巨大潜力,纷纷入场。

行业高速发展的同时,也滋生出数据造假的乱象。不单单是市场份额造假,融资额造假更是盛行。媒体Wifi新连接《融资额6亿“变”10亿!互联网数据造假为何越来越猖獗?》一文中就指出e签宝D轮融资实为6亿元。此外,e签宝C轮融资对外宣布为6.5亿,真实融资额为3.6亿,缩水近3亿元。

行业人士指出,不仅仅是直播电商、电子签约行业,基本上所有的互联网行业都会走向强监管时代,互联网从业者也需要以更加务实的态度拥抱这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