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维存储招股书，隐藏着怎样的“豪门秘史”？

　　科创板芯片赛道上市公司，往往自带“极客”光环，实控人或曾是业界知名大佬，或是专业领域青年才俊，然而有这样一家新近获证监会批复同意IPO注册的企业-深圳佰维存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佰维存储），画风却略显特别。

　　根据招股书介绍，佰维存储主要从事半导体存储器的存储介质应用研发、封装测试、生产和销售，掌握存储介质特性研究、核心固件算法、存储芯片先进封装、存储芯片测试设备研发与测试算法等核心技术，存储器产品进入众多行业龙头客户供应链体系。

　　然而靓丽的宣传，却仍难掩盖围绕佰维存储公司治理和业务发展的诸般疑点，这家已拿到科创板IPO门票的企业，未来走向堪称“迷雾重重”。

　　01二代接班不易

　　佰维存储实控人孙成思生于1988年，英国牛津布鲁克斯大学商务与管理专业本科学历，2012年8月入职该公司，先后任佰维存储前身深圳佰维存储科技有限公司（佰维有限）副总经理、2015年11月后又接任佰维有限/佰维存储总经理、董事长。

　　孙成思的“火箭式升职”，离不开其父-佰维存储创始人、现公司高级顾问孙日欣的铺路。

　　孙日欣1986年毕业于西南交通大学经中信证券保荐人介绍看中了佰维存储，有意全资收购该公司，2017年七八月间，贝斯特董事长与孙日欣互相拜访，迅速确立合作意向，随后双方于9月14日签署了股份收购意向书和备忘录，贝斯特向交易所申请停牌，11月27日，贝斯特又与佰维存储全体股东签署了购买资产框架协议，然而其后由于交易各方对交易价格之核心条款、未来整合方式及相应管理控制措施等相关细节始终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此次交易于次年2月正式终止。

　　在内幕信息敏感期内，佰维存储元老之一，公司副总经理刘晓斌偶然获知洽谈事宜，并与内幕信息知情人孙日欣联络接触，利用“刘某燕”、“刘某鹏”证券账户共计买入贝斯特股票309万元，后被证监会查处。

　　在孙日欣继续活跃的同时，工商注册信息显示，2016年6月孙成思与其母徐林仙合资成立深圳市蓝妮卡游艇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推出的蓝妮卡游艇显然投注了创始人不小的心力，由“品牌创始人与英国著名外观设计师Bill Dixon， 内装设计团队Design Unlimited一同为了‘让生活更加“海洋”，让享受无边无际’的目标创造了一扇打开海洋世界的大门“。

　　贝斯特收购一事无果而终后，孙成思方才真正开始坐实“实控人”的成色。

　　根据招股书数据，2018年12月起，佰维存储先后完成10次增资，11次股份转让，通过大量引进包括国家集成电路基金在内的PE/VC机构，大幅稀释了孙日欣其他亲友和产业链关联方股权，董监高团队中，与孙成思年龄相近的外部人才已经占据主导，如总经理、董事何瀚生于1989年，曾任中信证券经理，2019年加入公司；监事会主席王攀生于1988年，曾在幸福西饼等餐饮企业任职，2015年加入公司。

　　不过，错综复杂的增资转让导致的股权分散化，也为公司上市后部分关联方减持套现提供了便利，例如多名股东可追溯到与主控芯片厂商宏芯宇的关联，后者又与群联电子有密切关系，无论是共同行动还是直接凭借更短锁定期优势“抢跑”，都可能为未来其他中小股东利益造成影响，公司治理隐忧犹存。

　　此外，尽管股权调整体现出孙成思的不俗资本市场手腕，但这位商科背景年轻人面对存储器市场的经营能力仍尚待证明，特别是随着存储器市场转入2009年后最深度下行期的当下，佰维存储能否避免上市后业绩“变脸”，尚有相当大不确定性。

　　02业绩成色待考

　　而在业务层面，尽管按照招股书数据，佰维存储在2019到2021年实现了营收翻番，净利润翻两番以上的优异表现，但其“成色”和可持续性仍有待检验。

　　该公司在招股书中给出的今年前三季度营收预测为20-22亿元人民币，归母净利润为7-8千万元人民币，营收数据较去年同期勉强持平，而净利润则预计下降39%至30%。

　　尽管佰维存储亦提及“宏观经济波动导致消费电子行业需求下滑”，不过这样的经营数据，在当下的存储器行业仍堪称“特立独行”。

　　根据专业研究机构集邦咨询数据，今年三季度三星、西部数据等巨头收入均环比大跌，主要原因是SSD等存储模组出货量下降，三星第三季度收入环比下降28.1%、西部数据收入环比下降28.3%，而在国内，市场份额领先厂商江波龙财报亦显示，随着三季度市场急速入冬，江波龙三季度营收环比、同比均出现大跌，净利润已经转负，并拖累1-9月营收同比下降13.69%，净利润同比下降77.92%。

　　根据佰维存储解释，该公司业绩主要受“持续导入知名终端客户和相关项目”支撑，2021年，仅对中兴通讯、B公司、富士康、TCL等知名终端品牌客户的经销收入就达到了10亿元人民币。

　　按照行业通行做法，这样的优质大客户往往会被列入直销渠道，安排专门技术服务人员对接服务，乃至提供客制化产品开发，而对中小客户，则交由经销商体系进行对接和技术支持，因此随着厂商技术研发与业务拓展，通常可以看到直销收入绝对规模或相对比例的增长。

　　然而佰维存储的直销收入，却在报告期内出现大幅萎缩，经销收入占比从2019年的57.36%增长至2021年的82.43%，佰维存储将之解释为“主要原因为公司持续优化客户结构，其中大型终端客户为提高库存管理效率、延长付款周期，会通过其合作经销商采购公司产品”。

　　即便姑且相信终端大客户对佰维存储提出了与众不同的要求，这些大客户的“客户粘性”也相当值得怀疑。

　　例如在直销、分销比例较符合行业常规的2019年，该公司直销最大客户是康佳集团，但2020年后康佳即从大客户列表中消失，原因也并不神秘：康佳集团于2019年末成立子公司康盈半导体，开始内部配套嵌入式存储芯片、模组、移动存储等产品封装制造能力。

　　假如康佳集团可以顺利完成垂直一体化布局，那么中兴通讯、B公司、富士康、TCL今后是否又能为佰维存储持续稳定贡献高毛利订单？

　　从佰维存储自身技术实力看，这样的“护城河”并不那么宽阔。

　　招股书显示，截至2022年中，该公司共取得境内外专利183项，其中仅25项为发明专利，其余为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作为对比，同时点江波龙已获得448项专利，其中含发明专利180项，67项软件著作权，5项集成电路布图设计。

　　在研发人员方面，佰维存储列示的三名核心技术人员中，仅产品管理部经理李振华是公司“老人”，王灿、徐永刚均为2020年8月后入职。王灿、徐永刚的经历，也是佰维存储“突击”扩充研发团队的折射，而介质特性分析及固件设计，则是扩招中公司重点布局的领域。

　　根据该公司提供的数据，2021年末佰维存储研发人员数量较2020年末增加76人，其中介质分析及固件设计领域增加26人，其所属的软件部人员达到62人，截至2022年中，软件部人数进一步攀升至96人。

　　随之而来的疑问是，这家将存储介质特性研究和固件算法标榜为核心技术的企业，在2020年之前是否具备这样同样由主控芯片厂商提供的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中选前，冯伟涛曾位列公司董事会成员，而其父冯水兴，则担任主控芯片厂商-深圳宏芯宇电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宏芯宇电子董事长吴奕盛及一致行动人，也赫然出现在佰维存储股东名单内。

　　宣传资料中，宏芯宇电子曾表示其“固件开发能力可助力客户做客制化、差异化的产品”，佰维存储与宏芯宇电子的关系，以及前者所谓核心技术的“成色”，有必要得到进一步澄清。